某天無意間撿到的A5大小手札,內頁講述著一個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讓察覺到世界各種意圖的你,忍不住做起一場關於幻想英雄的夢境。

以[魔法少女]這一特殊存在發想的數則短篇。

作者放飛的腦洞有點大,內容資訊量龐大,閱讀時還請注意。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所放棄的土地。
  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收到求救訊息的時間,距離訊息發出已經晚了二十四個小時,即便如此,我和同伴們也決定出發趕往目的地。
  這種情況近年來已經越來越多,大概所有人都能預想到最壞的情況,路上的氣氛壓抑得讓人難以承受。很想說些鼓勵士氣的話......還是算了吧,我們已經為了這些事有過太多爭吵。
  不久後就能得到答案的東西,粉飾它有何意思?
  沒有辦法公開存在的我們,移動手段就和普通市民一樣。
  巴士晚到,加上道路施工繞道的時間,足足又拖了兩個小時。
  抵達現場的時間裡所當然的遲到了,這裡是沒有神與奇蹟眷顧的地方,對著焦黑一片的土地以及殘破的大樓,早就已經麻木的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清理花的碎片的途中,天空開始下雨了。
  漫長的轉車後回到家,電視播放著喜愛節目的主題曲。
  變身之後輕飄飄的頭髮和衣服,揮一揮只有裝飾性的手杖就能擊退怪獸。
  即使一時被擊敗也能靠著愛的呼喊覺醒潛能開啟二次變身,再度擊退敵人。
  近幾年來似乎隨著當初觀看族群的年齡增長而順勢加入了戀愛要素。
  面對輕鬆維護正義雙手收獲友情與愛情的娛樂作品,實在讓人無話可說,即使坐在電視螢幕前,也感受不到平常觀看時壓力釋放的放鬆感。
  因為,花離開了啊。
  簡短的吃過便利商店買回來的晚餐,看著餐具就這麼在水槽裡高高堆著,捲起袖子刷洗起來。
  集中精神的效率太高,一下子就洗完了,只好轉身去洗衣服,接著整理房間......
努力讓自己腦中充滿其他事情,才不會讓大腦更努力去想著花。
  已經是第幾次了?
  目送著其他人或者失望或者憤怒的離開,又是第幾次了?

 

  神在我面前吃掉了信仰者,那是名格外虔誠的中年婦女,煮的菜很香,雖然我沒吃過,但她每晚都煮一大桌很香的飯菜,等待出門未歸的丈夫和孩子。
  雖然一直等到黎明他們也從未回來。
  我看著這一幕,沒有表情轉身離開。
  抱歉,沒有辦法幫到你。身後傳來惡魔嗤笑的聲音。
  調任書還躺在書桌最底部,回家之後要把它撕成碎片。
  拿出變身器的時候,我一邊計算次數,一邊估算等等要助跑幾步才能一擊把惡魔的臉打碎。
要是打偏了,又要做出怎樣的行動來應對隨之而來的攻擊呢?
  現實可沒有簡單易懂的屬性相刻表以供參考,看不見的屬性,被敵人藏得好好的弱點,又要使用何種方式才能打穿他的防禦呢?
  即使看不清楚前方也要向前,否則怎麼能夠格稱得上是魔法少女?

 

  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魔法少女是沒有明天的。
  說到底,會去仰賴神的力量,或者說惡魔的力量,不過是脆弱的人類從信仰上衍生出來的虛幻憧憬。
  --只要變身成超人/英雄/魔法少女,就能打敗邪惡/壞蛋/敵人。彷彿是某種不可戳破的集體幻想。
  在這片被名為神的惡魔拋棄的土地上依然寄宿著惡魔,身為英雄的我們,卻連最基本的變身都做不到。
  不像動畫裡往往可以在下一集復原成功。
  不少人或失望或憤怒的離開這裡,前往其他城市,那些同樣需要英雄,而且能使我們發揮出對等力量的城市發展,其他人是這樣。
  花也是這樣。
  被同伴從地上強拉起來接受治療的前一刻,我都依然想著這些事。
  不想浪費治療者寶貴的魔力,慎重的拒絕了。
  對方也不是會乖乖聽話的類型,所以還是被治療了。
  治療完後被說教,「你可是這座城市碩果僅存的戰鬥人員,不想接受治療甚麼的想都別想!」,末了肚子還被揍上一拳。痛到差點把昨天晚餐都吐出來。
  要不是看在對方行動不便的份上,真想把人拉來當戰鬥補充人員。
  只能想想,寶貴的治療要是也被逼得離開的話,剩下的人大概也撐不住吧。

 

  花的離開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連自認為跟花還算親近的我也沒有收到半點提示。
  只是在那天,那片殘破的景象,地上躺著紅色的水。
  花的血液是透明的,宛如植物的汁液,如同他的能力。
  紅色大概是惡魔的血吧。
  只是從那天起就未曾收到他的消息,讓人很是感傷。

 

  需要英雄的人們,大抵還是存在的吧?
  像我們這種孱弱的魔法少女想要守護這座城市,終歸還是太困難了。
  這個地方是惡魔的獵場,到處都有受到惡魔襲擊的消息,然而人們不再期待英雄出現,臉上神情變得麻木,遇到危難不再呼救,睜大不可置信的雙眼,然後露出解脫的笑容。
  讓人討厭的感覺。
  即使在地鐵裡看著惡魔活生生吞了幾個人,也能夠秩序良好的往逃生路線魚貫離開,讓人毛骨悚然。
  我們,即使不再被人期待卻也忍不住想拯救他人,治療者說過,簡直就像某種得不到滿足且帶著自滅衝動、病態的精神病,總是忍不住朝呼救的人走去。
  將從豬肉攤上順來的刀子桶進惡魔眼窩的時候還在深思,身上不免沾染一些異物。
逃生方向附近傳來尖銳的哨聲,回頭也只看到滿臉怒氣朝此走來的警衛員。
  害怕遭到惡魔報復的人類終於開始自我規制,尤其限制魔法少女現身作戰,應該說,限制一切可能給惡魔帶來困擾打擾它進食的危險恐怖份子。
  果然是不被需要啊。

 

  今天的我依然站在這片土地上,無可救藥地。
  從拘留所出來時候太陽已經下山,月上中天。擔任魔法少女沒有為自己帶來人望地位收獲友情與愛情,反而是進拘留所的紀錄快速增加,案底都快堆成小山一樣高,就連工作都不好找了,最賤的是警察還會守在惡魔出沒的現場,只為了逮捕我們這些危險分子。
  對他們來講,我們不是守法守紀的好市民之一,而是亟需驅除城市的害蟲。
  大概在他們眼中,我們和惡魔是足以劃上等號的存在,在他們的想像裡,也許我們正手拉著手,一方半黑臉一方半白臉唱相聲般吞噬著他們的家人和朋友。
  沒有變身系統的存在,我們就連遮掩真面目的方法也拙劣的可笑。
  缺乏變身要素的魔法少女簡直就像沒有沙丁魚的沙丁魚罐頭般充滿詐欺跟廣告不實。
  就像社會的蠹蟲一樣被人們到處驅趕,在廢棄大樓度過的夜晚漫長到,讓人不禁覺得自己似乎變成等同蟑螂的存在。
  忍不住摸了下頭頂,還好,似乎還沒長出觸鬚。
  把惡魔從漆黑的樓道中拉出來的時候,那群半夜試膽的年輕人們已經逃走了,只是沿路上還拿出手機蒐證,大聲喧嘩的回音在樓道中格外響亮。
  看來今晚又要換地方住了。

 

  我們到底算甚麼呢?
  背後沒有喝采也沒有掌聲,我們到底圖的是甚麼呢?
  許多人都問過這個問題。治療者不願意徹底暴露自己的能力,跟著我們到處逃亡的時候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不圖甚麼,只求一個心安。
  ......這個答案也錯了嗎?
  有能力的人不願意戰出來面對邪惡,而是憋屈的縮在角落看著親友被惡魔吞噬,這樣才是對的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選擇站出來,即使要被人四處驅趕,即使不會有人給予掌聲。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會躲在棉被裡哭到天亮。
  我只知道就算站出來,我也沒有獲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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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最後一名魔法少女的線索就斷在這裡,並沒有在當地找到其他繼續書寫的紀錄。
  其中文字裡面出現的數個人名讓人格外在意。
  擔任主視角,自稱是戰鬥人員的魔法少女。
  名為花,能力不明選擇離開的魔法少女。
  還有不願意暴露人群的治療者。
  以及字裡行間似乎存在的其他數名同伴。
  我追尋這些東西而來到這座城市,手上抓著的是歷經各種顛沛老舊泛黃的記事本。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放棄的土地。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骯髒的粉紅色封皮上用細字奇異筆大力書寫著,彷彿想將書中文字封印般,能感覺到是用著激烈的情感寫下這兩行字。
  獨自戰鬥的最後一名魔法少女。
  在我原本居住的城市,沒有魔法少女的存在。
  不僅是這樣,就我所知,在其他城市也沒有傳出關於魔法少女活動的情報流出。
  某種想像在我的大腦中展開,我不得不強行終止這個過於悲觀的想像,轉而將目標放在前往最後一名魔法少女所在的都市。
  然而抵達這裡之後,讓我徹底清醒了。
  魔法少女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離開這裡,全員犧牲。
  正如紀錄中所言,這裡是聞名世界的惡魔獵場,也是他們的巢穴。
  還願意待在這裡的是單純的傻子,不願意待下去選擇離開的人,卻是貨真價值的呆子。
惡魔在前往外市的路上展開絲網,意圖前往外世的人,恐怕全部,都已經......
  正因為如此,絕對不會離開的她,才是最後的魔法少女。
  直到最後的最後都不願放棄救濟人類,即使被嫌棄被驅趕被婆離群居住在廢棄大樓,心中所想也是直面惡魔。
  雖然現實的困境並不會因為擊倒惡魔而解除。
  就我所知,魔法少女的存在是奇蹟,是名為神的惡魔隨興所致、隨手施下的詛咒。
  他們有著變身之後能夠擊倒惡魔的力量,曾經被人們視為英雄。
  直到人們發現,魔法少女這個存在並不如想像般那麼美好。
  我站在最初紀錄所述,名為花的魔法少女留下碎片的地方,更能直觀的見識到紀錄裡所沒有明說的事情。
  即使親身面對這樣的場面,也仍舊相信花是前往外市......嗎?
  決定前往這裡之前,我動用各種手段蒐集了不少情報,有些是流言,有些卻與紀錄裡某些東西相似得驚人。
  當然,我並沒有確認的手段,畢竟這些都已經是發生在數十年前的事情。
  如果除去名為神的惡魔,在那之後,最早被觀測到的,其實是驅使著奇異植物的惡魔。
  從其他城市裡得來的情報都講述著同一件事,如果這不是集體幻覺的話,應該可以相信這是某種程度的真實。
  惡魔誕生的當時該地發出虹光,有未證實的目擊者流言聲稱,那是魔法少女變身時的光芒。
那個地方那個時間,唯獨在紀錄中被清楚記下。
  7月8日,花離開的地方。
  假如紀錄中的花並沒有因為前往外市成為惡魔的糧食的話,那麼她大概已經成為某種更加惡劣的存在。或許是不願意面對昔日友人的墮落,書寫紀錄的人最終選擇欺騙自己。
  名為魔法少女的存在不可能沒有察覺布在通往外市道路上的惡魔絲網,那是十死無生、通往地獄的直達車,他們也不是如同動畫裡足以擊潰所有惡魔的堅強存在。
  寧可相信花死去也不願承認花已經墮落,這到底是怎樣沉重的情感呢?
  我並無從知曉,所以我決定繼續追查下去。
  接下來是紀錄中被稱為治療者的存在。

 

  即使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也沒有挺身而出地戰鬥,取而代之留在人群之中,印像中是個膽小的人,然而卻也有著擊打傷患腹部的紀錄,性格裡存在殘暴的因子。
  這是我從文字裡認識到的治療者。
  紀錄裡對此人著墨甚少,大多數都是關於花的,與昔日友人相處的點滴,以及思考後寫下的帶著消極面的副產物。
  我沒有想過自己還能見到真人,不,這種說法有點誤會,也不算是真人吧?
  要不是看在對方行動不便的份上......原來,是這樣嗎?
  在我視線前方的是某種巨大的白色金屬儀器,超出視野容納範圍,簡直像一望無際的白色沙漠。
  當然,機器已經停止運轉。我在這裡找到許多有趣的東西,包括疑似是治療者的少女相片。
  也包括那位罕有紀錄的,名為神的惡魔。
  在另一間似乎是老舊放映室的房間裡,我找到其他東西。
  至此,我已經不得不相信一些事。
  曾經覺得荒誕的想像,竟然獲得現實某種程度的垂首,不可不說是惡劣的玩笑。
  紀錄中所未明說的事項,剝除掉魔法少女的幻想的話,這裡,是一座被惡魔肆意玩弄的城市。實際情況甚至超乎追尋手札而來的我所設想,性質惡劣到讓人寧可忘記一切掉頭就走。
  名為神的惡魔,的確存在著。
  甚至事到如今也還張開雙手招呼著好奇心旺盛的人們前來這裡,羅織著名為幻想英雄的夢。
  簡單說明的話,名為神的惡魔,
  其實就是最後的魔法少女本身。

 

  是個老掉牙的故事呢。在將東奔西跑蒐集到的電力來源裝上去之後,放映室響起了機器運轉的聲音,紀錄中被稱為治療者的白色儀器用單調的電子音闡述這個故事,讓人不禁想著機器要是能虛擬出型態的話,大概是用手托著雙頰一臉無趣的表情。
  惡魔喜歡上人類--沒有新意。
  人類卻想成為惡魔--老生常談。
  然後在一旁觀察這兩者的機器--則更是可笑。
  即使每一句敘事中都參雜著不符合機器印象的自我發言與蓋棺論定,卻讓人感受到某種無能為力的無奈,被這種情緒所同化,我逐漸走進他們三人的世界。
  是的,他們三人的世界。
  文字紀錄上的其他同伴們,恐怕是名為神的惡魔因為過於寂寞所產生出來的幻想。
  身為治療者的魔法少女無法加入戰鬥--這是幻想。
  身為治療機器的它只能在原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再也不回頭--這才是現實。
  身為魔法少女的花選擇離開這座城市--這是幻想。
  名為花的人類在那一日那一時刻決定成為肆虐城市的惡魔--這才是現實。
  即使直到最後也要留在這座城市,戰鬥直到最後的魔法少女--這是幻想。
  忘記自己惡行的惡魔,甚至編織出一場幻想英雄的夢來幫助同伴進食--這才是現實。

 

  我的追尋到達此處之後已經沒有意義。
  寫下紀錄的人究竟是最後的魔法少女還是名為神的惡魔,是抱著何種心情又或者抱持何種目的寫下這些文字,事到如今也已經無從知曉。
  能夠知曉的,只有人類依然會為了這場夢奮不顧身飛蛾撲火般來到這裡,這座只進不出的城市。
  像我手上相似內容的手札,在世界各地散布著,吸引各路人馬前往這座城市,也許不過只是惡魔廣灑的餌食。
  但是執著著想要相信世上能夠有能擊倒邪惡的英雄,這樣的心願,從那之中卻未嘗不能誕生出真正的英雄。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們放棄的土地。
  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看吧。
  骯髒的粉紅色書封上那兩句話彷彿是預言一樣。
  從白色儀器所在的地下往上走,出口的地方傳來光線,那是惡魔張開的大口。
  白沙的惡魔有著滿足獵物遺願的奇怪嗜好。
  怪不得只是隨便收集散落的老舊鋰電池就能讓那台龐大的機器運轉。
  讓我能夠得知苦苦追尋魔法少女的真相,我很感激它。
  心心念念的偶像正是造成這個惡魔肆虐慘狀的原兇,簡直不能再諷刺的讓人笑不出來的黑色笑話,拜此所賜,惡魔的天敵也正式誕生。
  取出變身器的同時我仍在思考這些事情。
  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魔法少女是沒有明天的。
  然而同樣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人類是會用雙手去劈開明天的。
  這個世界的神是連自己都欺瞞過去,不願面對自己惡行的惡劣存在,即使如此依然耀眼的不可思議,讓人禁不住憧憬甚至忍不住添加過多的妄想。
  接下來的紀錄就由我來書寫吧,白沙惡魔虛擬出來的治療者在最後向我道謝,謝謝我在聽完故事之後仍然願意接受這一切。
  呼,論相容性的話世界上可沒有魔法少女辦不到的事。
  在這種直到今日依然沒有除盡惡魔的世界,在這座只進不出的惡魔都城,碩果僅存的是作為獵物被圈養得如同行屍走肉般維持日常生活的人類,即使如此,也說不上是可憐。
  存在意義就是保護這種連抵抗都欠奉的人類,還是隨傳隨到制的義工性質,職責曖昧到包山包海又沒有工傷給付還存不到退休金,甚至沒辦法積攢人望地位,就連友情親情愛情也都岌岌可危,這樣的魔法少女還連點同情都沒有呢!
  即使如此還是只能前進,只為了求一個心安以及安穩的闔眼。
  有能力的人如果不願意戰出來面對邪惡,那沒有能力的人又要去找誰哭求?
  相信英雄幻夢的人們,願意相信陷入危難時能有人伸手救助的人們,也許在某一時刻,也會成為救助在黑暗角落哭泣的人們的那雙手。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所放棄的土地。
  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此話所言不假。


  <某魔法少女手札--曾經名為神的惡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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