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夜饗 with stories

章一：吸血鬼Ｖ.Ｓ.血偶

　　就這樣，我死了。

　　死因不明，我也不想去追究了。　

　　反正，就是死了。　

　　以前總是聽長輩訴說死亡的可怕和敬畏，輪到自己時卻完全沒有感覺。

　　除去麻木之外的話。

　　男子一放開我的衣領，我就又倒回地上。上方的天空仍舊有很深的黑暗，但和剛才不同，因為月亮已經出來了。

　　蒼白的月亮半埋在雲間，看著灑在地上、淡淡的月光，所有的恐懼及不安也會為之湮滅，內心不可思議的感覺平靜。

　　我到現在仍然一點真實感也沒有，默默的穿好衣服，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然後又像想到什麼，神經質的朝剛才躺過的地板看。

　　地上果然曾淌著一攤血，只是也已風乾變成暗褐色。

　　我真的死了嗎？

　　「是真的。」眼前的男子毫不留情的告訴我現實，不管我如何逃避都已成真的事實。

　　「嗯。」而我卻只能如此回應。

　　聽到這樣的回應，男子湊到我前方，小心的嗅聞之後是疑惑的皺眉。

　　「奇怪.....氣味沒錯，可是反應很奇怪。」平心而論，他長的很好看，雖然舉止有些怪怪的。

　　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真的怎樣都無所謂了。

　　處在極度冷靜的情緒下，我開始思考以後的事。

　　再也不能回去了吧？死亡，就是說再也無法回到生前的生活了。

　　想到生前......產生一種古怪的感覺。為什麼我明明死掉了卻還活著？

　　如果被人發現已經是屍體卻還能動能說話，大概會輕易地引起軒然大波，像我這樣子的人，已經再也不能回去過平凡的日子了。

　　我輕輕的笑出來。

　　眼前的男子似乎對這些事早就習以為常，只不過聽到我的笑聲之後，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然後呢？」發現這一點，我露出冷淡的表情「你又是誰？」

　　嗤。

　　「總算想到該問了嗎？」男子扯開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我還是頭一次被人忽略這麼久。」

　　「凡事總有第一次，恭喜。」

　　他自動將那句話忽視。

　　「我是誰你不用管，其實本來是想這樣說的。」他又露出那種難以形容的表情，開始自說自話「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血偶，不但還存在自我意識，『制約』對你看來也沒什麼用，該不會頂多只有『警告』的功能而已吧？」

　　儘管中間摻雜不少怪異的名詞，我還是注意到某個很熟悉的東西。

　　「制約？就是剛才強迫我醒來的那個？」

　　「強迫你醒來？」最初的驚訝過後，他一個人開始喃喃自語「對啊！還是說只有第一次能用？或者只有偶爾失靈？......不管哪個都很奇怪。」

　　可能是得到結論了，他用一種像在看什麼怪東西的眼光將我上上下下審視一番，讓人發毛「全部都是。」

　　什麼東西？

　　不過我注意到他剛才話裡的第二個怪異點。

　　「什麼是血偶？」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在哪裡看過類似的......

　　「『就是將已死的人類轉化成供吾等使喚的佣人』。」他用不耐煩的語氣背誦，一點也不打算詳細解釋的樣子。

　　哈哈，他現在說話的口氣怎麼讓人覺得好像是......西方某一種......會怕十字架的妖怪......

　　這個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我乾脆睜大眼睛瞪著他。

　　不對，還不能輕易肯定。

　　「類似你們人類所說的血僕，不過差別還滿大的。」說的好像自己根本不是人類一樣「血偶還兼作護身及戰鬥用途。基本上像小說裏面說的把人轉化成血僕之後就為了整天談情說愛，拜託！根本就不符合經濟效益！」

　
　　眼前的人越說表情越是氣憤，活像那些言情小說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哼一聲。

　　「如果有哪個傢伙真的這樣做，敗壞吸血鬼的風格，我絕對先去笑死他！」

　　吸血鬼的風格是什麼？

　　不對，他剛才已經自曝身分了。

　　「你是吸血鬼？吸血鬼不是應該只有在故事裡亂跑嗎？」這位先生你跑錯棚了，這裡是現實世界。

　　這次他只挑自己想聽的回答。

　　「照你們人類的一般說法，我是吸血鬼沒錯。」他高傲的抬起頭，一點也不像剛才會為了言情小說亂寫氣憤的樣子。

　　可是你沒事去翻言情小說把自己氣得半死又是怎樣？

　　「我叫伊昔拉爾，後面那堆代表家族的垃圾就免了吧，看來你這個人類真的什麼都不懂。」

　　在他說話的時候，原本還有些輕鬆的氣息瞬間褪去，像剛才一片漆黑被揮開之後，底下顯露的本相。

　　他用一種嘲諷世界的眼神看人，彷若所有的人理當都要跪伏在他腳下，剛才的氣質為之一變，傲慢非常。

　　似乎也注意到我的視線，他大方向我展示出他的獠牙，從虎牙的位置可以在幾秒內暴長到下顎，看上去有些駭人。

　　可能是因為其實這樣也不好說話，大概只利於讓他咬人和嘶吼，下一秒他又把獠牙縮回去。

　　「我要先聲明，我可是高貴的血族，和那群只會吸血的白痴不同。」他的語調充滿不屑，彷彿對方連讓他放在心上的等級都沒有「我知道人類的腦子大概都沒長好，不過我只說一次，下次再把我跟他們搞混就殺了你，」

　　他瞇細眼「你該不會以為我不敢，或者沒辦法？」......明明剛才他自己也講吸血鬼。

　　卸下偽裝，他說話開始欠揍了。

　　撤回前言，他大概真的是吸血鬼。

　　「所以？」我站起身整理下衣服，突然覺得他說的這些似乎和我沒什麼關係。

　　我還有我的生活，沒空在這裡奉陪超自然現象，何況看他的樣子似乎後頭還有不少長篇大論，如果真是如此還真想建議他去警察局，裡面一定有人歡迎，不過更有可能會把裡面的人嚇得半死。

　　「所以？你的反應為什麼都這麼匪夷所思......等等，你想做什麼？」

　　「回家啊。」都醒了不回家要幹嘛？

　　「回家？」他又露出那種像吃到怪東西還被噎到的樣子「你是不是還沒進入狀況啊？」

　　原本要轉身的腳步一轉，又轉回來。

　　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呆。

　　「什麼？」

　　「距離你的死亡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三天。」我猛然抬起頭，看見他一臉有趣的笑容「在這段時間裡你的家人或朋友沒有人報警，沒有任何尋找的動作，起碼我觀察到是沒有，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第一個閃過腦海的想法是，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狀況？

　　至於為什麼啊......這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轉過身，這些話、聽膩了也已經聽煩了。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但聲音卻還是源源不絕流進腦海中。

　　「你真的已經，完全被它們拋棄了哪。」低沉的、絕望般的黑色話語緩緩流入，在腦中縈繞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