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一如咯血似的殘陽斜掛在在天際。

 

 

那斜掛是真的斜斜掛著,邢章錯愕的揉了揉眼睛、又大力的捏了自己的臉頰,確定不是自己在作夢,水平線真的在視線裡呈四十五度角平直的劃過,殘陽底下,黑沉似是墨水般的物質幽幽滾動著,不時像是海水般掀起波濤。

  

不是在作夢嗎? 

 

「很奇怪嗎?」

 

面前傳來清脆如鈴的笑聲,邢章將視線投向對面的人影,那人影從初見面就披著一身黑色斗篷,儘管看不見對方的臉孔,還是能從斗篷的身型及底下傳出的聲音知道是”她”,年齡卻令他難以估計,可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也可能是位妙齡少婦,光是想像對方在斗篷下的姣好臉孔及身材就能讓人浮想翩翩。

  

他有些恍惚的搖搖頭,開口問道。

 

「請問......暝小姐,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為什麼嗎?」

 

自稱暝的女子似乎又笑了,篷帽一陣簌簌抖動,灑落一串細碎的鈴笑。

 

「邢章先生,您已經死了呀。」

  

__我已經死了嗎?

 

「是的,已經死了。在濃烈的大火中,因為逃生不及而嗆死了。」暝在說出這些話時的視線似乎帶了些情緒。

 

 

「.......對喔.......」邢章垂下頭。

  

原本和朋友約好要聚在一起慶祝一些事,朋友卻因為臨時有事無法到場,只有他一個。

 

大火竄出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逃生,連同當時在店內的其他人,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帶著孫女的老爺爺、三四個翹班的上班族和幾個剛考完試的學生,一起.......

 

原本約好要慶祝的事是甚麼,忘記了。

 

反正他人已經在地獄了,怎麼樣都好。

 

等到他一回神,已經站在這裡。面前對著的是歪斜怪異的夕陽,站在他身側的人散發出一股沉靜和安穩。

 

她告訴他,她的名字是暝。

 

「所以,這裡就是地獄嗎?」邢章回過神,打量起了四周。

 

身下傳來的是一陣穩定的晃蕩感。

 

兩個人此刻正坐在一艘小舟上,舟身狹長,兩端呈尖銳的角形,斜斜的朝天際頂去一般翹的高高的,上頭用紅線掛了一盞燈,散發出萌黃色的燦光,深黑色的潮水如簇如擁,推擠著小舟不斷向前,身後的陸路已消失的看不見蹤影。

 

黑色的海水揚起細小的碎波,看起來真的就像是海水一樣,他想伸手撥撥浪花,卻因為擔心而作罷。

 

畢竟不是真正的水、人世的海水,讓人擔心會不會有東西突然衝出來。

 

暝沒有立刻回應他。

 

「您看到了甚麼、您怎麼認為的,這裡就是甚麼。」

 

暝沉靜的說著,看了看遠遠的殘陽,有些出神。

  

 邢章也跟著看向那抹殘紅。

 

「那個......一直都是這樣嗎?」

 

他來到這裡的時間不算長也絕不會太短,雖然時間感不是那麼好,但呆站著起碼也有幾個小時了吧?

 

那抹夕陽永不會墜下,甚至連絲毫的消褪也無。海面依然是完美的半圓。

 

「是啊......」

 

暝的聲音低低的,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吧?

 

但四周如此寂靜,黑水的波濤像會吸去所有聲音,綿延百裡似乎廣闊無邊的黑水上頭擺盪的小舟,整個世界恍然就只有他們兩個。

 

「從我來到這裡以來,一直都是如此。」

 

暝開始一字ㄧ句慢慢的說。

 

「永不墜下的夕陽、湧動的黑色大海、還有她__」

 

暝的聲音漸漸消失,覺得疑惑的邢章微皺起眉,正想繼續詢問下去,然後,他也聽見了。

 

聽見了那歌聲。

 

一開始,低低的。

 

如飄在空中隨時脆斷的細絲,幾乎細不可察。

 

飄渺幽遠,初聽宛如空洞谷底虛弱的回音,而後從胸臆滾出的情緒卻讓人不禁滾滾淚下。

 

如同唱嘆道盡了俗世上所承的一切傷悲,淒幽婉轉,泣訴如慕。

 

邢章和暝兩個人靜靜的聽著,有好半晌兩個人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這是甚麼?」

 

邢章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繃緊的聲帶幾乎要發出哽咽。

 

一向帶給他沉靜感的暝身上也多了些情緒,她的肩膀微微抽抖著,比起哭,他認為那更像是在極力克制自己情緒的顫抖,不是哭,而是激動的情緒。

 

「鬼哭。」

 

雖然她回答的情緒依舊平穩無波,似乎也沒有任何事能撼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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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涉及統合世界中的地冥界及目前唯一在耽美分類的長篇<炎楊亂>。

場景就在地冥界。

聽不懂的沒關係以後就會懂了,前提是如果我有填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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