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夜饗 with stories

[08]

　　黑爾發現他們走過的道路慢慢亮起微弱的光，而從那點點光跡之中，傳出了聲音。

　　過於細碎、無法聽清的細小聲音。

　　和那些含有惡意的視線。

　　這些都令他的心情急遽惡化、不自覺越發的焦躁起來。

　　似乎只有自己一人能看見那種光，令他頻頻回首卻又急於前行。

　　似乎只有自己一人能聽見那些聲音、那令人無法好起心情的細微耳語。

　　走不出盡頭的黑暗、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一切的一切，都和當時的印象有著驚人的重疊。

　　「好奇怪呢......」女孩邊走邊發出疑惑。

　　「那個歌聲、停止了欸。」

　　沒錯。

　　經華恩一說才察覺到的這件事，在黑爾心中掀起某種不祥的預感。又是從不知何時開始，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歌聲已經消失。

　　那歌聲......究竟代表著什麼？

　　「說到奇怪的話，還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沒有察覺身旁有人陷入難解的思緒，華恩依舊逕自說著。

　　「剛才那些人身上都有受傷的痕跡，不過在外面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也許這片空間並不如我們所想的安全吧。」

　　不過＿＿管他的！

　　華恩臉上的表情就是這麼寫道。

　　「只要不妨礙我們的目的，置之不理也無所謂。」就只是這樣的程度＿＿她說。

　　隨著歌聲的消失，領路者由華恩變成了黑爾。只要往越亮、越吵雜的地方走就行了，原本只是走過之處才會浮現的光跡像是嫌棄他們的速度，漸漸浮現在前方的道路上，開始變成指引他們前進的路標。

　　隨著前進，聲音也越發的清晰。

　　＿＿這片黑暗，正如我等的期望......

　　＿＿你們一個，也別想逃出去......

　　的的確確是確實滿載的惡意。

　　黑爾聞言一愣，迅速的甩頭回望，那張臉上彷彿看見的是極盡的恐怖景象。

　　「黑爾？」

　　「沒事。」　　

　　這種地方，確實不宜久留。

　　黑暗中橫劃過一線銀閃，隨之吹起的是暴風及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響。

　　找到了。

　　「唉呀。」華恩掩口表示驚訝、才怪。不待她多說些甚麼廢話，身後再度捲起黑色的術衝入風暴之中，接著從中迅速拖出一道人影。

　　三雙眼睛面面相覷。

　　突然被人頭下腳上吊著的佐羅爾司令官維持著雙手握刀警戒的姿勢、臉部表情錯愕。原本保持高度警戒的狀態被人從中打斷，因而畫面顯得相當滑稽。

　　「好久不見啦，凱特安諾。看來你過得好像不太好呢。」華恩立刻投井下石。

　　「原來是兩位......」凱特安諾重新綻開招牌笑容「此地有些危險呢，還是不要浪費時間趕緊離開吧。」

　　「危險？」華恩一臉好笑的看他「我們剛才走了很長一段路呢，除了你的部下以外誰什麼也沒遇到。」

　　凱特安諾愣了下「我從進入這片空間以來一直遭受攻擊。」

　　「那大概是你們得罪了太多人吧。」

　　華恩漫不在乎、順口接道，黑爾看她一眼。一起旅行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這傢伙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

　　「那我大概要像這樣一直吊著了。」凱特安諾很快會意過來，露出苦笑。

　　「哪有這回事？如果你想再受到攻擊可以直說沒有關係。」

　　說是夾槍帶棍的說，華恩收起大部分術力，僅留一小支黑色短臂讓凱特安諾坐在上面，附加一整套手銬腳鐐，活脫脫就是一副準備拷問的態勢。

　　惟小人與女子難養。

　　誰讓他兩個都得罪了，當然不會讓他坐得太舒適。

　　「那個和你們在一起的女人呢？」凱特安諾突然問。

　　「女人？你指的是何韻依？」華恩歪頭「我想應該不用找了。她不會在這裡。」

　　黑爾倒是頭一次聽到這事，不禁轉頭看了她一眼。

　　「”不會在這裡”是？」

　　華恩卻沒回應凱特安諾的問題，反而停下腳步。

　　「哦唷，看來終於有點事做了。」

　　前方的黑暗以人眼可見的程度開始湧動著，接著化為”牙”，奔竄而出。

　　「我的部下......」凱特安諾突然想起。

　　「被我綑一捆丟在原地了。」華恩速答。

　　「那他們現在......」驚愕。

　　「關我啥事？」聳肩。

　　凱特安諾的笑容有一些些扭曲，還來不及決定要不要拋下大人和男人的尊嚴去揍一個小女孩，就被從近處傳來的怒吼炸懵了耳朵。

　　「你們兩個不要給我閒著沒事還敢聊天！」黑爾受不了了。

　　當黑暗化成的”牙”筆直的刺向隊伍的時候，一行人很快的便發現只有黑爾驅使的術能夠完全擋下攻擊，幾次呼吸間，頻密落下的攻擊更是讓他們快速確定了這個假設。

　　不只是視野所見的四面八方，甚至包覆在頭頂黑色的天穹還有腳踩的地面，這些通通活動起來，剎那間具有狂暴的攻擊性。專心一致、化為企圖吞噬一切的發狂猛獸，彷彿某種意志驅使它們不斷發出攻擊，直到將侵入者們驅離或者給予他們永遠的平靜。

　　沒有時間錯愕，凱特安諾和黑爾僅僅互望一眼，迅速達成共識。

　　明明看得見卻打不到，就別提會有多悶了，黑爾的力氣也可能永遠用不完，在那之後他們就會被這片黑暗大卸八塊。

　　因此，華恩下達了英明的指令。大家逃吧！

　　「沒有閒著喔。」華恩聲音上聽來相當快樂，似乎很享受這種逃難一樣的混亂氣氛「我們有在跑步嘛！」

　　「沒有閒著哪。」凱特安諾附和著「還有，在跑的是我不是妳這小不點，短腿鬼。」雖然沒有揍小孩，不過還是幼稚的吵起來了。

　　正如文面所說，因為某人跑太慢加上黑爾必須專心應敵，百般妥協而變成這個樣子。

　　「不要叫我小不點跟短腿鬼！」

　　「大人！」

　　大人和小女孩的尖叫聲疊在一起。

　　雖然在高密度的襲擊中慌不擇路，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逃回先前所在的地方。

　　意外的是他們看起來過得還挺好的。

　　除卻非常憤怒之外，似乎並沒有和他們一樣受到攻擊。

　　「妖女！」

　　一句話裡的情緒多是憤怒，還有一點點敬畏和恐懼。

　　聽見這句話，華恩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