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夜饗 with stories

[07]

　　狂奏的音符是黎明前的號角，

　　洶湧的黑暗是喪禮上的主音，

　　沉默，被迫無語，

　　而今，幕簾重啟，

　　罩頂的烏雲也吹飛散去，

　　早該熄燈的星星也醒了，

　　我們就這麼一再歡快唱跳頌揚悲喜，

　　在這永遠無法成為過去的現在國度，

　　輕快的小曲就到此為止罷，

　　交錯間斷的夢境篇章，是誰在誰的夢裡垂涎呢？

　　歌聲？

　　華恩緩緩睜開眼。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回不再只是模糊的歌聲，聲音像是從近處傳來，不停不停的唱著。

　　風停下。

　　燈暗滅了。

　　看不見歌者身在何方。

　　伸手不見五指，環境感覺上也不像原來所處的室內，四周空曠得嚇人，無論是黑爾、凱特安諾亦或是被捲入的女屋主，此刻都不見任何人影。

　　「誰在誰的夢裡垂涎......嗎？」

　　總覺得最後的歌詞聽起來有種不妙感。

　　即使還沒見到身邊的同伴，她略維思索一陣＿＿實際上大概只有二十秒＿＿然後就決定了目標。

　　忠實想法朝歌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隻身在黑暗中行走會很危險......這種想法她壓根也沒想過。

　　即使面對的是一大片黑暗、空曠無人的黑暗，她甚至連一點點普通人的害怕或者畏縮的情緒都沒有，直直的邁向目標。

　　跌倒或是可能會撞到東西甚麼的......與其說是自大的認為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倒不如說即使撞到即使跌倒，也沒有關係。

　　她認為沒有關係。即使受傷即使死亡。

　　黑爾一個人自保有餘，就算搭上何韻依一個普通人類相信也能綽綽有餘。

 　　
　　至於讓後者落單的後果，那更是無需擔憂。既然連她也查不出甚麼，代表凱特安諾那邊也是一樣的，人類的軍人還不至於隨隨便便傷害同族。

　　至於她和黑爾則已經不能算是普通人類，因此是例外。

　　越來越近的歌聲，這個奇怪的空間讓人有種不是”自己朝著歌聲前去”，而是”歌聲正往這邊走過來”的錯覺。

　　只是、錯覺嗎？

　　一邊是沒有關係的想法，一邊又邊走邊放空情緒，最後一頭扎進某個暖暖的胸懷、帶有熟悉的氣息。　　

　　明明是朝著歌聲走去，卻在盡頭與同伴會合。

　　「唷！」

　　才剛打完招呼就被打了。

　　「你都不用出聲的嗎？」黑爾沒好氣的大罵。要不是放出術警戒，他早在華恩撞上來之前把人絞成碎片。

　　「一個人走路幹嘛要出聲？」華恩疑惑的抬起頭。

　　總覺得黑爾真的越來越暴力了。

　　「......」為什麼他會和她吵這個？這不是找自己麻煩嗎！

　　華恩還想開口，卻突然被黑爾推開。

　　金屬的飛撞聲還有破空聲在宛如能吞噬聲音的黑暗中相當微弱，身處在黑暗中的耳朵卻能清晰的捕捉。

　　「點燈。」

　　她的瞳孔滑過一線溫暖的褐紅色。

　　亮起的視野中唯一看得見的是朝自己飛來的刀刃、銀光閃閃。

　　「華恩！」

　　黑爾閃過黑暗中的殺氣，低頭卻察覺來自背後的光源。

　　那些只不過是瞬間的事。

　　從黑爾等人的視線看來，朝著華恩飛去的刀刃就像熱奶油”被空氣切開”一樣。

　　斷成兩片的刀刃落在地上，還沒等寂靜再度降臨，從華恩背後又是另一片黑色侵襲而來。

　　黑爾還來不及提出示警，那團黑色就繞過面前的華恩、繞過黑爾，直直朝著襲擊者的方向追擊。

　　「......影子？」那種型態看起來，很像。

　　「黑爾，你傻嘍？」

　　但再要細看，卻發現那其實是用術力進行的一種擬態，模仿的是他平時操縱的影子模樣。

　　慢慢走過來的華恩嗤嗤的嘲笑他。

　　黑爾低下頭看她。

　　「妳現在已經能自由操縱術了？」其實他最想問的是這句「妳的身體還好吧？」

　　「當然，我誰？」

　　只是女孩從來不肯好好回答問題。

　　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裡可以有好幾層意思，現在也似乎並不是能好好問話的時機。

　　由術力凝結、異於四周空間的黑色在一頭扎進黑暗之後，沒多久開始拖出許多熟面孔，形似影子的黑色術力織結成囚困的鎖鏈，將那些人像綁粽子一樣綁成一串。

　　「噗＿＿」

　　華恩在看清楚當中的幾個熟面孔之後直接噴笑出來。

　　啊啦，這些不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的佐羅爾人嗎？

　　「你們把司令官大人弄到哪裡去了！」

　　只見人類各個對他們投以帶著敵意還有憤怒的視線，這樣子可不能隨意放人了，乾脆就這樣捆著丟著吧？黑暗中還不知道會冒出甚麼來呢！

　　也許是感應到華恩的想法，黑爾凌厲的視線瞪過來。

　　相對於小孩子的惡作劇心思，顯然她的同伴更有憐憫的心情。

　　「就這樣丟著吧。」黑爾吐了口氣，對於怒罵充耳不聞。

　　......才怪！

　　「咦？這樣子真的好嗎？」華恩露出一臉假惺惺的擔憂，接著被看不下去的黑爾彈額頭。

　　「走吧，我們先去找何韻依。」黑爾險露出自己的擔憂，也透露出自己進入這片黑暗以來的焦躁「我剛才在這片黑暗中感覺到『大人』的氣息，這片黑暗也許真有古怪。」

　　華恩聞言為之一愣。

　　「甚麼時候的事？」

　　「剛才，我推開你和他們對上的時候。」